第643章 闯宫

第643章闯宫

明月道:“大爷不比别人,我纵使拼了性命也要救一救的。”

方怀义更不好意思,方怀智挠挠头:“这个嘛……,也不必拼命,要是真不成,千万不要勉强,大哥性命固然重要,但他是已死的人,这就是命,不能因为这个而害了你,那我可没法子向李先生交待了!”

明月笑笑:“好,我知道了,走吧。”

三人出了小院,她一边走一边暗自摇头,师父出的手,断没有机会再施展秘术的,这一次去不过故做姿态罢了。

她心下暗叹师父的心狠手辣,这可是大爷,是方家的大少爷,未来的家主,说杀就杀了,这份决断真是让人佩服。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明月日后行走武林心狠手辣,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女煞星,皆是受李慕禅熏陶所致。

三人脚下轻捷,很快到了大爷方怀仁的院子,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个个默肃静穆,一言不发。

看到三人进来,他们以目光注之,也未发一言。

三人对众人颌一下首,脚下匆匆而过,进了屋里,明月没等二人说话,直接到了榻前伸手去摸方怀仁的脉相。

她探察了一下,死人没了气息,体内一切停滞宛如泥沼,探察起来极艰难,进气一陷进去,迟滞难行,又不停的消散,往往探察不得。

她内力虽不够深厚,却够精纯,坚韧无比,艰难却能不停歇的向前。

很快她探察完毕,慢慢点头:“可以一试。”

“真的?”两人惊讶的道。

明月道:“看来大爷是气血攻心,断了心脉,我可以通过秘术重新搭起生机,但看大爷这伤……”

“什么伤?”方怀义忙问。

明月道:“大爷血气逆行,往往不仅攻心,还会攻到脑袋,就怕即使救回了大爷,他脑袋受损……”

“你说大哥会变成白痴?”方怀智问。

明月摇摇头:“不知道呢,伤在脑袋的哪一个部位不清楚,可能没有大碍,可能仅是记性不好,记不住什么,也可能醒不过来……”

方怀义慷然道:“明月姑娘,无论如何先把大哥救回来再说,其他的……就看天意吧!”

方怀智忙道:“二哥,要真是这样,即使救回来了也是个白痴,还要让明月姑娘燃烧寿命救吗?”

“老三,大哥一定要救的,要不然爹回来怎么交待?”方怀义皱眉道。

方怀智哼道:“二哥你要向爹交待,我要向李先生交待呢!”

明月道:“三爷,我不要紧的。”

方怀智哼道:“明月姑娘你何必逞强,就说救不了多好,这样咱们都不会怪你,皆大欢喜!”

“老二!”方怀义怒喝一声,冷冷道:“你给我出去!”

“二——哥——!”方怀智大声道。

“出去!”方怀义转身一指房门。

“好好,我走便是了,把老大救回来了,看你怎么办!”方怀智咬着牙,重重一跺脚转身便走。

方怀义深深喘几口气,平息了怒气,转头勉强笑道:“明月姑娘,拜托了,大恩不言谢。”

明月淡淡一笑:“不敢当,小女子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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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心下不解,为何师父还给方怀仁留了一线生机,依师父的本事,直接让他无力回天并不难,偏偏还留了一线生机,可以施展秘术。

既然如此,她便不能不救,师父定有什么深意。

“二爷,莫让人拓扰我。”明月郑重道。

方怀义重重点头:“姑娘放心!”

明月到了榻前,双手结印,默然半晌,双手变得晶莹如玉,仿佛羊脂玉雕刻而成,精致而美丽。

她玉手忽然一分,分别拍中方怀仁的胸口与小腹,他“砰”一下弹起来,浮到了空中定住,像是躺在虚空中一张无形榻上。

明月化掌为指,漫天指影笼罩下去,方怀仁的身体随着玉指点下而不停颤抖,像是触电。

过了半晌,方怀义暗自数着,约摸点了一百多指,明月忽然收指,悬浮于空中的方怀仁缓缓飘落榻上。

“呼……呼……呼……”

明月用力的喘息,高耸胸脯剧烈起伏,光洁额头结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溜海被打湿了贴到额头,身上白衫也隐约有汗迹。

方怀义心怀歉意:“明月姑娘,真是辛苦了……”

明月仍盯着方怀仁,手按上旁边桌子,努力的喘气,朝后摆摆手:“没什么,是我修为太差了。”

她转过脸来:“二爷,大爷过一个时辰就会醒来,我先回去了。”

方怀义看她秀美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更觉歉然:“好,我送你回去。”

明月笑笑摇头:“不必了,我慢慢走回去就成,你还是留下看着大爷吧,再请一个大夫来,我只能延命,不会医术。”

“好好。”方怀义见她神情坚决,只能无奈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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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回到小院时,脸色恢复了红润,她心法奇异,恢复能力奇高,加之又有动功心法,在行走中运功,这一会儿内力恢复了大半。

她一回来跟雪娘她们说了几句话,便钻进了李慕禅的小屋,李慕禅正端坐于榻上,微微带笑。

“师父。”明月坐到榻上,凑过来,带来淡淡幽香。

李慕禅笑眯眯的招招手,指指身前:“如何了?”

明月兴奋起来,顿时脱下靴子上了榻,盘膝坐到李慕禅身前,两人膝盖快要碰到一起。

李慕禅伸出双掌,明月也伸出来,四掌相交,顿时汩汩温暖的气息传了过来,把明月包裹其中。

她仿佛沉浸于温泉之中,浑身舒服得想要睡过去,恍惚了一下,蓦的醒过来,顿时神清气爽,如从酣睡中醒来。

她睁开眼看看,好像过了很久,又像过了一瞬。

“师父,多久了?”她问。

两人靠得极近,她肌肤越发显得细腻如瓷,吐气如兰,口气清新而宜人,这是太阴炼形之功。

李慕禅笑了笑:“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我给你补了神,下次记得,莫再随便用秘术了!”

人身精气神三宝,真正关乎寿元的便是神,气与精皆后天,可以通过外力补充,神却是先天之物,很难改变。

李慕禅如今隐隐摸着门径,可以捕捉到神的踪影,延命术的根本就是以神续命,人命如一盏灯,灯一燃尽,则寿元则尽,神便是灯油。

明月笑道:“我知道师父在,自然不怕,师父,为何要救他?”

李慕禅笑着摇摇头:“真把他杀了,可不得了,这样挺好。”

“大爷他会变成什么样子?”明月问。

李慕禅道:“昏迷不醒,成为活死人。”

明月吐一下舌头:“这么惨呀,那还不如死了呢!”

李慕禅笑了笑:“死与活毕竟不同,伤人与杀人也不同,他毕竟是大爷,我也没什么负疚感。”

明月嘻嘻笑道:“师父真是狡猾!”

李慕禅拍拍她肩膀,笑道:“这世上的事没有一件复杂的,但也没有一件简单的,怎么做很关键,一定好好想想,三思而后行绝不是说着玩玩的,是至理名言,要谨记切行。”

“是,师父,弟子知道啦。”明月笑道。

李慕禅笑道:“我要走了,跟雪娘她们说一声,家主若问,就说我没回来过。”

“我明白的,师父放心罢。”明月点点头,不舍的盯着他。

李慕禅摸摸她的头:“小丫头,我很快会去东楚的。”

“师父你要小心呀。”明月拨开他的手哼道。

“嗯,知道了。”李慕禅笑着收回大手,蓦的一闪消失了。

明月摸摸自己的头,皱皱鼻子哼一声,师父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真是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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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方府,然后往回走,虚空引气术与浮光掠影结合,化为一抹流光,这一次回到京师更快。

恰是清晨时分,秀儿穿着湖绿罗衫,腰间系着围裙,一个人正在院里收拾,忙上忙下,李慕禅忽然出现吓了她一跳。

“先生!”她露出笑容。

李慕禅笑了笑:“秀儿在忙什么?”

秀儿道:“我帮这些花盆挪挪根,先生这么快就回来啦。”

不过三天功夫而已,她还以为要很久呢。

李慕禅到了小亭坐下,笑道:“府里没什么事吧?”

秀儿来到亭西北角,那里放着一个红泥小炉,颇为精致,她弯腰蹲下,点燃红泥小炉开始煮茶。

她一边忙活一边道:“娘娘回府了,有位白公公过来找过先生。”

李慕禅神色一动:“娘娘?雪娘娘娘?”

“是呀。”秀儿一边点点头,一边拿团扇轻轻扇动,助其火势,想要快一些把水烧开。

李慕禅道:“可有什么事?”

秀儿摇摇头:“老夫人好像快到八十大寿了,娘娘向来仁孝,很关心,要亲自帮忙筹备呢。”

“唔,原来是这样。”李慕禅抬头望天,这倒是一个极好的借口,尽孝道谁也无法指摘,皇上也会破例放行。

他脑海中闪过雪妃绝美的脸庞,心中情动如沸,恨不得马上见到她,可惜自己去收拾方怀仁,没能碰上。

他在沉吟中,水汩汩作响,冒出了白气,秀儿忙沏好茶端上来。

李慕禅接着茶盏,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虽然烫着了,内力护体倒没有受伤,忙放下了,叹道:“好啦,你去忙吧。”

秀儿裣衽一礼悄悄退下了,看出李慕禅有心事。

李慕禅对雪妃的感情与对众女都不同,复杂得很,既有***又有激情,还有一丝霸占的心思。

对于大师姐温吟月,梅若兰,宫轻云,小圆,还有苏云云她们,则不是这般狂烈,而是柔和而淡雅,隽永无限,美妙无比。

与雪妃的感情,则是一团烈火,灼灼燃烧,伤人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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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李慕禅从入定中醒来,内力再次精进,他信心十足,黑佛功的妙处无穷,不停的破碎虚空过程中,不断的提纯着他的内力,越来越纯粹。

他如今的内力虽与从前差不多雄厚,却精纯数倍,仿佛雾气与水之别,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他忽然生出强烈的冲动,想要闯一闯禁宫大内,去见一见雪妃,这个念头一起,再也遏止不住,越演越烈。

他想到便做,不理会有什么危险,想到此,他飘身出了小院,径直往南理禁宫而去。

大街上静悄悄的,已经是子夜时分,即使号称不夜城的京师,如今的人们也都睡去了。

李慕禅宛如一抹轻烟,在街中的墙角下飘掠,身穿青衫,与夜色融为一体,外人很难发觉。

转眼功夫到了禁宫之外,禁宫外围,四队御林军在巡逻,你来我往,交错而行,银色铠甲在熊熊火把下闪着光芒,将周围映得更亮,宛如白昼无异。

这般情形下,即使一只蚊子苍蝇想靠近,也能被看得清楚,李慕禅苦笑着摇头,真是固若金汤。

他们个个魁梧雄壮,精气神过人,都是军中精锐之士,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冷气,是杀过人所产生的煞气。

凡是杀过人的,胆量必被练了出来,下手狠辣果决,绝不会迟疑。

李慕禅停在远处打量着,又打开虚空之眼,俯看禁宫,寻找雪妃的位置,禁宫延绵数里,宫内宫殿数百至千,院落一幢一幢,一重一重,一般人闯了进来无异进了迷宫,莫说是刺杀,就是想认出路来也难。

他观察了半晌,凭着感应,找到了雪宫,位于整个皇宫的正北偏东,他看到雪妃正在榻上侧卧而眠,睡意正浓。

薄薄的锦被遮着曼妙的身子,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微喘细细,脸颊微微酡红,宛如海棠般娇艳。

无量光明心经所凝的光山,奥妙莫测,乃是一项神通,他能凭此而寻到她,若自己修炼高深,甚至瞬间即至。

不过这个境界对他而言还远得很,他需得更进两层才成。

他又仔细观看了一番,忽然一怔,脸色变了一下。

一个大殿里竟有一个老太监抬头望过来,目光穿过屋顶,与李慕禅的目光在虚空中相接。

这太监身形瘦小,老态龙钟,满脸的皱纹,动作颤巍巍,软绵绵,好像一口气上不来就会倒下去见阎王。

他正在擦拭一个书案,李慕禅扫一眼便知道这是皇宫的大殿,是接见外臣之处,老太监在擦拭的是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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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收回目光,心中惊异,天下间果然奇人异士无数,皇宫里也是卧虎藏龙,这老太监的修为极深,他所遇到的高手中,除了湖主冷无霜,再无人能及。

李慕禅心里冲动更强烈,见识天下的绝顶高手,不断挑战不断进步,成为天下第一,这样才不白来这世上一回。

他站在墙下的阴影里,双手结印,嘴巴忽然一张,却没有发出声音,人们的精神却恍惚了一下,他趁机一晃,移形换位,瞬间到了墙里头。

这一下他用的是佛门的真言,震人心慑精神,他精神强大,配合真言却有莫大威力,虽不如武功强横,却胜在别有妙用。

他无声无息落到墙内,毫不停留,一闪身进入道旁一片竹丛中,落到竹丛里的假山上。

他乍一进去,迎面便来了一队人马,有十个银铠兵士,脚步无声无息,也没举火把,他们双眼锐利,能够黑夜视物。

李慕禅缩在一块石头上,与石头浑然一体,难分彼此,他施展的是缩骨功,把身体缩成一块石头,像是当初建假山时便有两块石头,他们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一眼掠过,忽略过去。

待他们走出十几米,李慕禅无声无息的飘向对面的屋子,这间屋子空着,里面没有人气,李慕禅进入后,直接打开对面的窗户,钻了出去,到了另一边建筑群里。

宫里的建筑俯看下去,宛如一个圆形八卦,显然当初修建者是位高人,隐隐带有奇门遁甲之术,布成了一个迷踪阵。

不通奇门遁甲的人进来,顿时成了无头的苍蝇,转来转去越来越迷糊,最终还是要撞到护卫。

宫里也有两层,分为内外,宫外的则是外中之外,是第一层门户,他刚才经过的是外宫,是第二层门户。

待穿过了三条护卫线,才是穿过了第二层门户,达到了内宫,真正靠近核心的位置。

这里护卫更严密,不过多是女子高手与太监,这些太监修的是奇门绝学,剑起偏锋,对健康长寿无益,威力却极强。

这些高手虽厉害,却没能难住李慕禅,他使劲浑身解数,或佛门神通,或轻功,或各种奇术,终于还是越过了第三层,来到了雪宫前。

李慕禅心下激动,真是不易,好严密的防卫,若非自己,换了一人来,纵使武功再强几分,没有虚空之眼,没有直觉,根本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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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在雪宫外,皱眉打量着,心中泛起了警兆。

按照直觉他现在不该往前,而该返回去,雪宫里藏着危险,李慕禅想来应该是白公公送信的原因。

不知这里到底藏着什么高手,定不是洪将军,他现在的伤还没好呢,痊愈还得半个多月。

他虚空之眼看了几遍,却没看出有什么高手来,好像融于虚空,精气神皆于天地合一。

他决定撇开直觉,飘身翻过墙头,落到了最前的院内,乍一落地,一道雪白光芒映入眼帘,已经到了跟前。

李慕禅瞬间移形换位,脚踩着玄妙步法,避过这道白光,后退了两步,想看清眼前的对手。

但雪白光芒再现,又逼到了他跟前,逼得他不得停下,只能接连施展步法,不8停的闪避。

他可以一心多用,虚空之眼打开,看到了眼前的对手是一个白衣少女,容貌秀美,气质冰冷。

她手上剑光如雪,这柄剑有些奇异,似是冰雕的,剑身上下纯净无暇,绽出雪白光芒,寒气凛然。

李慕禅暗自叹息,若非自己步法玄妙,刚才就中招了,她的剑速奇快,比自己快一线,招式又极精妙。

她的心法也极古怪,好像不会武功之中,看不出劲力四溢,唯有森森寒气弥漫于场中,温度越来越低。

李慕禅看她剑式越来越快,越来越精妙,这么下去,步法要被破去的,于是左手屈指一弹。

“叮……”清鸣声悠扬悦耳。

这柄剑的材质确实奇异,非铁非木,好像真是冰制而成,这一弹之下,一道冰寒气息顺势钻进了手腕。

他内力流转,转眼驱去这股寒气,掌心冒出一颗水珠,他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如今内力精纯,还真对付不了这道寒气。

想必在这道寒气下吃亏的人不在下数,他自忖论内力之精纯,天下竟罕有,碰上这般内力还被弄得狼狈,其余人更别提。

白衣少女轻哼一声,见李慕禅无恙,也常得奇异,此剑奇异,配合自己的九天玄女心经,威力惊人,往往让人内力停滞,他竟不受影响。

能无声无息闯到这里,果然是个好手,楚少卿心下兴奋,表情越发的冰冷,双眼越发明亮,剑也越来越快。

李慕禅无可奈何,身法跟不上了,她剑法精妙非常,这一会儿功夫竟隐隐克制住了他的步法,只能硬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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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叮叮……”一连串的清鸣声响个不停,宛如玉珠滚盘。

脚步声响起,随后是灯笼提了过来,火把亮起,几个宫女,还有五个太监出现在周围,盯着场中两人。

他们看了一会儿,抱了抱双肩,牙齿咯咯响,不由自主的慢慢后退,场中的寒气越来越盛,他们承受不住。

李慕禅内力流转,护住周身不被寒气所侵,动作依旧流畅,脚下停住,唯有双掌应对雪光般的长剑。

他或以指弹,或以掌击,或用拳撼,竭尽全力的抵挡着无处不在的剑光,心下苦笑不已,没想到一个娇弱少女竟如此厉害。

他遇到的女子中,武功最强的冷无霜,深不可测,他自知不敌,如今这少女算是第二个,看着剑光轻盈,却蕴着惊人的力量。

他身上没带剑,因为太碍眼,况且他金刚不坏神功,双掌与剑无异,这少女的剑虽剑,却伤不到他手掌。

他忽然一刀斩出,气势如狂涛怒卷而来,周围诸人情不自禁的后退几步,踉踉跄跄。

白衣少女楚少卿却毫无所动,剑光如雪,掌刀与长剑交于一处,发出“叮”一声脆响,如金铁交鸣。

李慕禅手臂上顿时泛起一层白霜,随后化去,左掌接着斩下,与长剑相撞,又发出“叮”的脆响,左臂又覆了一层白霜。

他右臂此时已经恢复,接着一刀斩下,气势如狂,有扑天盖地之势,身后的诸人们纷纷后退,不停的后退,被气势所慑。

楚少卿紧握长剑,脸色紧绷,苍白如雪,双眼却明亮得逼人,一剑接着一剑迎上李慕禅掌刀。

李慕禅所使的掌法,乃是化用了断岳刀与南宫思道的破空剑法,他虽仅得破空剑的皮毛,加以自己的演化后,却威力惊人。

但这般掌法对旁人而言,威力确实极大,慑其心神,对楚少卿却毫无效用,好像她整个人化为冰雪,与长剑融为一体,无悲无喜,无惊无怒。

李慕禅朝后看了一眼,虚空之眼看到数个高手已经降临,正封住自己的路,他摇头叹了口气,这次还是失败了。

脚步声响起,跟着传来白公公的声音:“娘娘!娘娘!听老奴一言,咱们还是离得远远的吧!”

雪妃的声音接着响起:“白三,你若怕了赶紧滚,莫在这里碍眼。”

“娘娘!”白公公叫道。

两人说着话,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来到了前殿,看到了场中的情形。

李慕禅抬头看她一眼,两人的目光隔着十几丈在空中相撞,她身形一滞,脸色变了变,随后恢复自然。

李慕禅心下暗许,果然不愧贵妃,这份城府足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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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彼此熟之又熟,目光一交汇,雪妃便认了出来,这似笑非笑的目光,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咬着牙,发出吱吱的响,暗自骂李慕禅,这个该死的家伙,说了不让他来,他偏偏还是来了!

上一次回府,花了她好大的力气才求得皇上同意,原本一腔热情,与他好好缠绵一番,结果却是一盆冷水,他竟出去了。

回宫后她几天没有缓过来,气恼非常,心情恶劣,刚平复了,这个魔星又出现了,真是见不得自己的好呐!

李慕禅忽然大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支飞镖,朝雪妃掷了过来。

“哼!”楚少卿冷笑,剑光一转,将飞镖绞成粉末。

李慕禅趁机脱身,一闪到了墙上,哈哈大笑一声中,又一闪,出现在三十丈外的殿顶,在月光下青衫飘飘,说不出的潇洒。

“阁下深夜闯宫,好大的胆子!”四个太监无声无息中把他围在当中,四人手执银色拂尘,面如铁铸,唯有眸子冷幽幽。

李慕禅笑道:“好一个禁宫,不愧是龙潭虎穴,领教了,告辞!”

他说罢一闪身,便要脱离四人合围。

“呜……”轻啸声中,四柄拂尘挥了过来,漫天是银丝遮住了他头顶。

他一掌击出,无声无息,击到银丝中却爆炸开来,顿时银丝卷动,被荡了开去,露出一个圆洞,李慕禅钻洞而过。

四个太监冷哼一声,身形一荡,宛如水中花儿避过石头,紧随李慕禅身后,轻飘飘如无重量,李慕禅这一闪到了三十丈外,却没能把四人甩脱,仍被四人围在当中。

四柄拂尘再次化为漫天的银丝罩下来,李慕禅再次出掌荡开银丝,接着一闪又到了三十几丈外的殿顶。

楚少卿皱眉摇头,雪妃匆匆到她跟前:“楚姑娘,多谢你了。”

李慕禅刚才掷出一柄飞镖,吓了她一跳,随即恍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但楚少卿帮忙拦下飞镖,毕竟还是有恩。

楚少卿摇头:“娘娘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可惜没能留下他!”

“他们能拦住他吗?”雪妃问。

楚少卿沉吟一下,点点头:“四方高手齐聚过来,他又这般招摇,怕是逃不出去。”

她暗感可惜,如此绝顶人物,前所未见,却胆大妄为的来闯禁宫,纯粹是找死,禁宫里可不仅仅自己一个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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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一闪在三十几丈外,又有移形换位,防不胜防,但四个老太监像是影子一般,无论他如今变化身法,都脱不出包围。

又出现两个太监,老得如朽木一般,一阵风能刮倒,他们如鬼魅般出现在李慕禅脚下,四掌印在李慕禅脚底。

四道内力精纯如一,电钻般钻进李慕禅脚心,沿经脉直冲丹田气海,要废了他的内力。

李慕禅吐气开声,身形跃起,在空中双脚与双手同时画圆,成太极图,消解着这四道内力。

他有虚空之眼,却没防备下面殿内的两个老太监暴起发难,警兆闪现时,他想闪避已经晚了,两人动作太快。

这四道内力一阴一阳,精纯之极,甚至比他的内力更精纯,他闻所未闻,想化解却千难万难,体内顿时乱了起来。

他分出一部分内力包裹着这四道内力,其余内力便不够用,于是施展虚空引气术,一边还要避开漫天的拂尘。

两老太监浑不似人,看着动作慢悠悠的,却犹如能够破开空间,轻飘飘伸掌,下一刻便到了李慕禅胸前。

“砰!”李慕禅飞了出去,胸口已挨了两掌。

他感觉如被重锤击中,飞在空中喷出一道血箭,跟着又喷出一道血箭,把两股内力夹在血里逼了出去。

下一刻,两老太监跨出一步,已到他身后,又是两掌拍出。

他避无可避,根本反应不过来,背后又挨了两掌,他又喷出两道血箭,在倒飞之际疾点身上数处穴道。

两老太监又跨出一步,蓦然出现在他身前时,他忽然大笑一声,蓦的一闪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两百米开外。

他又哈哈大笑一声,宛如一抹流光一闪即逝,六人竟追之不及。

两老太监叹了口气,转头对视一眼,摇摇头后跨出一步消失不见,四个太监收起拂尘,也飘身离开了。

雪妃在殿前走来走去,脸色苍白,心急如焚,她深沉的城府全然无用,再也压制不住焦急。

白公公在一旁不停的使眼色,雪妃却不理会。

她忽然停步,转头道:“白三,你去看看,他们到底抓没抓到刺客!”

白公公道:“娘娘,还是回去歇息吧,等明天就有消息了,现在这时候我不宜乱走呀。”

这个时候定是戒备森严,确实不便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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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卿站在一旁微阖眼帘,一动不动如雕像,白衫轻飘,在月光下一尘不染,脸庞越显皎洁无瑕。

她正在回想刚才动手情形,越发觉得受益匪浅,入世历练确实是提升的捷径,怪不得师父坚持自己入世。

雪妃到了她跟前:“楚姑娘,你帮我去问问看如何?”

楚少卿睁眼,看看她,点点头,飘飘如一朵白云掠过墙头,消失在夜色里,一会儿回来了,摇头道:“娘娘,人跑了。”

“跑了?!”雪妃一怔,忙道:“那么多高手没留住他?”

她脸上似笑非笑,神情古怪。

楚少卿没多想,叹了口气:“此人施展了一门秘术,催发潜力功力增了数冷嘲,转瞬间跑得无影无踪,……不过他先前已被打成重伤,原本性命无碍,但施展了这秘术,怕是……”

她摇摇头,露出惋惜之色。

“啊——?”雪妃脸色大变,一下失去了血色。

白公公忙叫道:“这……这……,这么多人怎么会让刺客逃了呢!娘娘不必恼怒,这也怨不得各位护卫,是那人武功太厉害。”

雪妃怔怔看着远处,目光恍惚,脸色苍白,对白公公的话听而不闻。

白公公忙摆摆手,众宫女看一眼雪妃,悄悄退下了,暗中感激白公公,又要独自承受娘娘的怒火。

楚少卿摇摇头:“真没想到,南理竟有如此高手,……娘娘如何招惹了如此人物?”

白公公忙道:“楚姑娘,多谢你了,娘娘心情不好,咱们别打扰她了。”

楚少卿轻颌首:“也好,那告辞了。”

她飘然而去,殿内只剩下了白公公与雪妃。

雪妃呆呆的不说话,白公公低声道:“娘娘,李先生本事惊人,不会轻易有事的,我明天出去看看。”

雪妃一动不动,白公公也不说话,暗叹李先生太胆大妄为,真是情迷了心窍,不管不顾,真的硬闯进来了。

这里可是禁宫,哪能随便闯进来,再厉害的高手也闯不进来,这李先生能闯到雪宫来,也端的是本事惊人了。

良久过后,雪妃悠悠叹一口气,转身往回走去。

“娘娘!”白公公忙跟上去。

两人进了屋,白公公忙道:“娘娘不必急,吉人自有天相!”

“谁着急了?!”雪妃霍的停住,转身瞪他一眼:“少啰嗦,我这里不必伺候了,滚吧!”

“娘娘,我明天便出去看看。”白公公道。

“不用!”雪妃哼了一声,冷冷道:“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白公公怔怔看着她,实在不明白。

他虽然精明,善于揣测人心,却毕竟没有过男女之情,不知其中的奥妙,只觉得难以理解,娘娘明明担心的不行,偏偏说这话。

雪妃心里又急又怒又恨,复杂之极。

既担心李慕禅的性命,又怒他不听自己之言,非要闯进来,惹得自己心急如焚,真要急白了头,想到这些都是这冤家作孽,她便恨得牙根痒痒,下次见了他,定要狠狠咬他几口。

雪妃没好气的道:“滚吧,明天早早出去看看。”

白公公舒一口气,知道她刚才说的是气话。

他第二天一早便出了宫,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他在宫外有宅子,且还是豪宅美妻,婢女仆人一大群,远胜寻常的高官。

他平时歇息时,便回到自己的宅子休息,虽不能人道,却也能成家,领养几个孩子,与平常人无异。

他出宫外,径直朝着方府而去,待到了方府,又直接去了李慕禅的小院,找到了秀儿,要见一见李先生。

这时天刚放晴,也就宫内起得早,这时的京师寻常人家还在睡懒觉呢。

晨曦微露,太阳还没出来,秀儿系着围裙,站在院口为难的摇摇头:“白公公,先生没回来呀。”

“没回来?”白公公雪白的眉毛蹙到一起,忙问:“昨晚出去的,到今天一直没回来?”

秀儿点点头:“是。”

白公公脸色焦急,又问:“秀儿姑娘不是骗我吧?”

秀儿摇头:“我怎敢骗公公。”

白公公道:“那好,我进去先生的房间看看如何?”

秀儿顿时面露难色,迟疑着摇头:“这可不成的,先生的屋子谁也不能进,我平时也不能进的!”

“那……,就在门外看一眼!”白公公道。

他不死心,总觉得李慕禅不会这么容易就死,说不定藏在屋里,要惹娘娘故意着急呢。

秀儿想了想,点点头:“公公不能进去。”

“好好,我绝不进去。”白公公忙点头。

他随着秀儿到了李慕禅的屋子前,右手食指醮一下唾沫,捅破了窗纸往里瞧,空空如也。

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他垂头丧气的摇摇头,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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