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心旌神摇之际,莫清尘走出轿子,踏上桃花瓣与灵气汇集而成的花桥,一步一步走近叶天源,一对七彩凤凰相伴左右,飞舞翩跹。
叶天源宛若寒星一般的眸子倒映着小小的红色身影,情不自禁的迈出一步,踏上花桥。
玄火真君重重的咳嗽一声,随后捂住了脸。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叶天源踏上花桥的那一刻,整座花桥顿时化作点点粉红色的灵光,消散于空气中。
莫清尘只觉脚下一空,身子往下坠去,匆忙稳住突如其来的下坠之势,心中小人狂吼道:又怎么了!
叶天源脸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紧紧揽住莫清尘。
原本因为七彩凤凰的出场而变得神圣梦幻的气氛顿时一转,人群喧闹起来,有人善意的嬉笑道:“还没洞房呢,新郎官太心急了!”
“就是,就是!”更多人附和的笑道。
就在这时异象乍起,那对七彩凤凰一个俯冲,各自把二人载起,长长的尾羽因为动作太过迅速,在半空留下闪烁着七彩灵光的半弧形光晕,两道光晕合在一起恰好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
惊叹声立刻传来。
七彩凤凰并肩而立,驮着一对新人向高台飞去。
“天源,怎么回事儿?”莫清尘压低声音道。
叶天源耳根泛红,轻声道:“我不小心踏上了花桥……”
莫清尘一窒,半旬才吐出两个字:“笨蛋……”
由花瓣凝聚灵桥,是瑶光很早之前的一个高阶女修所创,流传至今,就变成了瑶光派双修典礼独有的风景。
瑶光弟子万千,每隔上数十年总会有人成婚,因而大家也都知晓,这花瓣凝聚的灵桥最是娇贵,不得沾了男子的阳气,如若不然定会溃散。
作为纯阳之体又兼具赤阳造化火的叶天源,阳气更是霸道,只是轻轻一触灵桥就立刻消散了,速度之快可以说是令人措手不及,如若没有七彩凤凰的神来之笔,恐怕此事会被人笑上好长一段时间。
见莫清尘嗔怪,叶天源悄悄握紧了她的手,低声道:“清尘,别恼,回来天源任你处置可好?”
“真的?”莫清尘暗笑。
就在叶天源被莫清尘笑的惴惴不安时,七彩凤凰缓缓降落在高台上,随后在二人头顶飞舞盘旋片刻,发出清亮的凤鸣声直冲云霄而去。
天上白云瞬间染成七色祥云,绚丽非常,众人目眩神迷之际,又渐渐归于纯白,衬得天空更加蔚蓝如洗。
流觞真君端坐在高台中央,看着一对璧人向他走来,不由暗暗点头,如此天作之合的佳偶,着实罕见。
之后便是和子汐真人那时大同小异的主婚过程,庄重而不繁琐,只不过端上交杯酒的女修由若曦真人换成了段清歌。
在万千目光的注视下,叶天源和莫清尘交臂举杯,饮下了融入双方精血的交杯酒。
酒一入腹,化作潺潺暖流融入了血脉骨髓里,莫清尘忽然觉得和挽手的人,有了某种说不清楚的联系。
到了这一步,已经礼成,但叶天源有直系高祖在场,莫清尘亦有恩师,所以流觞真君笑道:“落阳,清澄,去叩拜亲长吧。”
叶天源小心翼翼的牵着莫清尘的手,来到玄火真君面前,郑重的跪了下去。
玄火真君笑嘻嘻的把二人扶起,递过一个玲珑玉匣:“清尘丫头,以后就唤本君高祖吧,这是高祖送你的贺礼。”
“多谢高祖赐予。”莫清尘微微欠身,恭敬的收起玉匣。
玄火真君又看向叶天源:“落阳啊,你也是有媳妇的人了,要像你高祖学,懂得疼媳妇,还有,别成日的冷着一张脸了,当心吓着你未来的娃。”
此话一出,人们目光立刻落在莫清尘腹部。
莫清尘额角青筋直冒,脸都黑了。
她的婚礼,敢不敢再丢脸一点?
叶天源却罕有的没有面红耳赤,恭声道:“落阳记住了。”说着望向莫清尘,微微一笑。
他在人前向来清冷,此时眸中柔情似水展颜一笑,就如高岭之雪瞬间消融,春来花开。
不少女修的芳心顿时犹如鹿撞,霞飞双颊,眉目含情的望来。
坐在落霞门门主身边的阮灵秀垂下头,双手死死抓着衣裳。
叶天源牵着莫清尘走向顾离。
那种熟悉的气息就在面前,莫清尘缓缓拜了下去,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从幼时相遇到现在的一幕幕,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两个字:“师父。”
垂眸看着一身大红嫁衣的莫清尘,目光悄无声息的落在一对新人紧握的双手上,随即又悄无声息的收回,仿若从来没有眷顾过,顾离露出清风朗月般的笑容:“清尘,师父很高兴……”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才温和笑道,“很高兴你成长的这样好……祝你和落阳相知相伴,永不分离……”
不知是否因为眼睛看不到,需要用心去聆听,本来祝福满满的话语,莫清尘无端的听出一丝黯然来。
她有些错愕的抬头,明知道看不到,却还是望向顾离,那样熟悉的气息自然的在脑海中勾勒出顾离的样子来。
灰衣无华,淡然如仙,这么多年似乎没有任何改变,又似乎有什么已经悄然不同。
没等她再细想,顾离已经把贺礼递过来,笑道:“落阳师弟,请照顾好清尘,落桃峰和光会一直为她留着的。”
他的笑声中,难得的带着点揶揄,莫清尘听在耳中,那种莫名的感觉顿时消散了,亦不自觉的微笑。
叶天源接过贺礼,语气恭敬:“落阳受教了。”
至此,双修典礼终于尘埃落定,一对新人开始向各门各派的宾客敬酒。
到了落霞门那一桌,叶天源挽着莫清尘一同向阮门主敬酒,看都未看紧紧盯着他的阮灵秀一眼。
阮灵秀只觉入目的大红色异常刺眼,捏住酒杯的手不停的颤抖,忽然咔嚓一声,白玉做成的酒杯被捏得粉碎,灵酒洒落一片。
这声动静,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特别是熟知三人渊源的修士,更是露出兴奋的神色。
阮门主狠狠瞪了阮灵秀一眼,歉然道:“落阳真君和清澄真人勿怪,小女莽撞,失礼了。”
阮灵秀低垂着眼帘,睫毛不停颤着,因为毫不抵御,玉杯碎片刺的手上鲜血直流,却忘了擦拭。
叶天源淡淡笑道:“人有失手,阮门主客气了。”
他这样温文有礼的说着,却依然没有看阮灵秀一眼,冲阮门主微微颔首,牵起莫清尘的手向下一桌走去。
咣当一声,阮灵秀脚步一动,把椅子带倒,这声响比刚才大多了,更多本来和朋友喝酒闲谈的修士也停住,看了过来。
“秀儿,不得胡闹!”阮门主怒气冲冲的声音在阮灵秀脑海中响起。
周围窃窃私语声传来。
可至始至终,一对新人都没有回头。
那一对相依在一起没有回头的红色背影,似乎压倒了阮灵秀最后一根名叫理智的弦,话不管不顾的说了出来:“流觞真君,当年我姨母如玉真君过世,您曾说过,只要在瑶光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会满足我三个要求。”
“秀儿!”阮门主觉得脑袋翁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拉阮灵秀。
可他因为震惊而短暂停顿的瞬间,阮灵秀手已经按在了胸口上:“爹,您要是再上前一步,我就自爆丹田!”
“你!混账,混账!”阮门主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看着投过来的万千目光,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流觞真君瞬间来到阮灵秀面前,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灵秀丫头,有话何不好好说。”
阮灵秀看着终于停下来静静望着她的叶天源,心下闪过莫名的快意和满足。
是了,叶天源,这都是你逼我的,但凡你刚刚多看我一眼,让我觉得这么些年的痴恋不是一场笑话,我都不会有这个勇气。
收回目光看向流觞真君:“真君,那三个要求我只要一个,除此别无所求。”说着深深看了莫清尘一眼,嘴角含笑,“我要做落阳真君的女人。”
此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众人哗然。
“真是岂有此理!这就是正道名门的女修,我今日是大开眼界了!”莫染衣拍案而起,因为隔着远,此刻又人声沸腾,倒是没有引起过多关注。
莫非烟粉面凝霜,亦站了起来。
良辰一脸忿怒,手中出现一块板砖。
“良辰。”美景喊了一声。
良辰美目一瞪:“美景,这次你不许拦着我,流觞真君要是答应,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先拿板砖拍死那个贱人!”
美景冷着脸道:“我是让你等会儿别冲那么快,等等我!”
莫凝柔走到几人身边,低声道:“你们都先稍安勿躁,凝柔觉得堂堂瑶光派的首座太上长老,不会是那么糊涂的人。”
沉默良久,流觞真君道:“阮姑娘,落阳已经成婚了。”
阮灵秀笑容潋滟:“灵秀只求常伴落阳真君左右。”
流觞真君向叶天源望去。
叶天源像冰雕一般,散发着丝丝寒意,声音冷的能结成冰:“若是如此,落阳自逐出门!”
“叶天源——”阮灵秀身子一晃,绝望的喊了一声。
流觞真君显然没料到叶天源会这么说,喝道:“落阳!”
这时一个含怒的声音传来:“真是够了,老娘的婚礼,你们到底是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