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永成浑身一激灵。
李副厂长来了。
可傻柱不在，不过也没关系，曹平安在，就这一盘土豆丝，谢永成相信，李副厂长绝对会很高兴的。
他娴熟的撩起帘子，李副厂长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
“傻柱，今天准备做什么菜？我和你说啊，大领导朴素，只准做六个菜，既然这样，你就得保证每道菜都得是精品。
库存里那些东西都拿出来，随便用，另外，把你的拿手绝活也全都给我使出来，要是敢藏私，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副厂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也没注意正主在不在。
他长的斯文白净，面白无须，表面看起来就像个谦谦君子。
可惜他喜欢学领导那一套，芝麻大点的事情，愣是被他指挥出了千军万马上战场般恢弘气势。
这就破坏了他身上独有的气质，自身气势反而弱了，全靠声音支棱着。
谢永成道：“李厂长，傻柱有事先回去了……”
“什么？”不待谢永成多说，李副厂长啪的一下拍在案台上，案台上的菜都跟着抖了两下，他浑然不觉。
怒道：“他娘个蛋，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给我走了？这是想撂挑子？难道他不知道今天大领导要来吗？”
李副厂长是真被激怒了，直接爆了粗口。
傻柱之前提前跑的事，他知道，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因为他厨艺了得，关键时刻能撑事。
对于有才能的人，李副厂长自有一番肚量。
可今天不同。
接待大领导这事多重要啊，全厂为了今天都在动，偏偏大领导来感受到的第一个部分——后厨，给他闹出了幺蛾子。
这一餐要是没弄好，他必定要扒了傻柱一层皮。
“还有你，谢永成，你这个后厨主任是不是不想当了？昨天不就通知你大领导今天要来，刚才还让厂经办再次通知了你，你没和傻柱说吗啊？都这样了，你为啥要给他批假条？”
谢永成本想一次性解释清楚，没想到李副厂长的火气这么大，愣是只听了第一句就打断了他，现在更是连他一起批，他实在委屈。
只是委屈归委屈，他又不敢吼回去，只好解释道：“厂长，我没给傻柱批假条。”
“那他敢走？”李副厂长瞪眼道。
谢永成道：“我确实没批假条，傻柱是私自溜走的，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后厨了，不信你可以问问大家，他们都能为我作证。”
李副厂长的脸更黑了。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之前给傻柱的特权太多，让他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居然敢旷工，好你个傻柱。”李副厂长再次一巴掌拍在案板上，声响比上次更大，显然非常生气。
不管是什么原因，敢这个时候挑战他，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李副厂长下定决心，回头一定要好好地收拾傻柱，不开除都算轻的。
可招待餐……
一想到招待餐，李副厂长的火气就下去了，毕竟招待餐不容有失。
李副厂长憋回气，闷声道：“谢永成，你赶紧去把傻柱给我找回来，坐厂经办的车，速度要快。
让他麻溜的滚回来做菜，其他事后面再说。”
李副厂长的甚至在想是不是后厨谁又惹着啥傻柱了。
以前类似的情况发生过一次，那还是傻柱刚进后厨没多久，侯师傅和他对呛，这小子直接撂了挑子。
偏巧那天招待的对象吃过傻柱做的饭菜，直说冲着这口吃来的，其他人都顶不上。
最后为了单子，实在没法子，他让人揪了侯师傅去道歉，才把人给弄回来。
也是从那以后，后厨除了刘岚还和他呛两句，其他人都不敢惹他。
谢永成道：“李厂长，不用去找，咱们这有现成的大师傅。”
“屁的大师傅。”李副厂长骂了一句，“后厨最老练的就是杨师傅，可杨师傅小炒也不行，其他人谁还敢说自己是大师傅？”
这话说的没错。
李副厂长喜欢酒桌文化，在吃上他造诣深厚，厂里的领导人里，要说谁对后厨最了解，非他莫属。
要换之前，谢永成肯定无话可说，可今天不一样，今天他有曹平安。
“李厂长，您尝尝这土豆丝。”
谢永成也不多解释，直接端上那盘土豆丝。
李副厂长看着土豆丝，不知道谢永成卖的什么药，道：“谢永成，你到底搞什么鬼？
你要是不想干了，直说，拿一盘土豆丝糊弄我？”
“李厂长，您先尝尝再说，”谢永成再次递上筷子，李副厂长随意夹了一筷子进了口子。
“我告诉你……”
这几个字刚出口，李副厂长吃出了味。
他是老餮，食物只要过了嘴，好坏他一嘴就能吃出来。
李副厂长目露惊讶。
尝到了不同，他才正经看了看那盘土豆丝。
土豆丝粗细均匀，在光线下，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这土豆丝有点水平，都快赶上国宾馆的水平了，谁做的？”
谢永成笑着把曹平安推到跟前，道：“是曹师傅炒的。”
“小曹？”李副厂长一脸惊讶。
曹平安在后厨他不惊讶，毕竟杨厂长让他来后厨通知傻柱时，他就在旁边。
他也一直没把土豆丝和曹平安联系到一起，毕竟这小子是钳工车间的人。
可事实胜于雄辩。
“小曹啊，你藏的可够深的。就你这手艺，在钳工车间做学徒太屈才了，不然你到后厨来，做大厨吧。
我让傻柱把位置给你让出来。”
后厨的不少人闻言目露喜色。
傻柱的人缘实在不怎么样，说话呛人，关键平时有点好吃食都被他一个人带走了，其他人都捞不到什么好处。
曹平安谢绝道：“谢谢厂长好意，您实在过奖了，做饭只是我的业余爱好，我志不在此。”
李副厂长想了想，略微惋惜道：“也对，以你的能力，成为工程师指日可待，做个厨师，确实太屈才了。
只是可惜了这一手好厨艺，不能经常吃到。
唉，也罢，人各有志。平安，大领导爱吃川菜，你快准备吧。”
李副厂长对曹平安的称呼一路从曹师傅到小曹，再到最后成了平安，亲近意味不言而喻。
“谢永成，还有后厨的所有人都听着，一会平安要做什么，你们都得全力配合，尤其是你谢永成，那后面的食材让平安随便选，务必要把这一餐给我做好。”
“是，保证完成任务。”谢永成的身体绷得笔直。
交代完了一切，李副厂长准备离开，恰在这时，后厨的帘子再次被人掀开，一位马脸汉子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