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石朝海的机会

石母见大儿子志得意满的样子,便提醒他说:“海子,我可跟你说啊,你也知道二花出色,打这以后你都要好好的别在出什么事了。省得到时又谈不成。”

石朝海听石母这样说有点不乐意了,当即就说:“我妈,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没有好好的?这事情刚开始你就说丧气话,多不吉利。”

“你什么时候都是好好的?你要真是好好的,去年五月里那门亲事能吹掉?还有,从年前我塞给你十块钱,你爸走掉之后你又问我要了十块,两个月没到被你拿去二十块钱。

你说你现在身上还有多少钱?别的人家一年能有这么多钱花就不错了!可你倒好......”

话没说完,石朝海脸色讪讪地转移话题:“我妈,吃饭喽,大丫她都去盛饭了。”

为了给石朝海这次的婚事增加筹码,当天晚上石朝文就把已经准备好的家具放到家中。

共计有:两张一米五宽、具有后世风格的木床,这是老爸老妈和石朝海各睡一张。两张高低床,这是留小兄妹五人睡得。一张大八仙桌配八只椅子,来客时在大桌子上吃饭气派。一张小八仙桌配八只小椅子,这是自己家平时吃饭用的。

这套家具一出,立刻羡慕死来观看的人。因为木料好,刷的是清漆,看起来那叫一个漂亮。

原本家中就不大,即使把旧床旧桌子全搬到外边,新家具一摆好,家中更显得小。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没人会在意那些。

因为新家具到家,不但石朝海对这门亲事更有信心,石母也是觉得这门亲事十拿九稳啦。

学习班还有几天才结束。

自从陈万芳提出要给石朝海做媒,石母对陈万芳显得特别热情。中午饭送去后,把自己好吃的菜一个劲用筷子夹给对方,让陈万芳都有点不适应。

学习班结束后,母子俩都在等着陈万芳的消息。

自从石朝海知道有人要给他和二花做媒,便没有再去赌钱,好像完金变了个人一样。只是在等了几天后,他再也忍不住了,便催促石母去打听一下情况。

石母也等得心焦,加上大儿子催问,便在一个晚上用篮子提了二十只鸡蛋,打着手电简去了陈万芳家。

一路上从别人家门口走过,招来一阵阵的狗叫声。好在只是同一个村子,三四百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到了。

石母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拍打着木门,嘴中喊着:“訾兵妈,你家都睡觉啦!”

屋中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问话声:“谁个?有事吗?”

“我,海子妈。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到你家来找訾兵妈聊聊天。”

门内传来陈万芳的声音“来了来了,海子妈你稍等一下。”

然后屋中传来窸窣的穿衣声,火柴“哧”的一声划过,隐约的光亮从门缝透出,然后煤油灯被点亮,透出的光线更亮了一些,脚步声响起,到门前时停下,门闩从门内抽开“吱呀”一声门开了。

陈万芳侧身说:“海子妈你快进来。其实你今晚不来,我也准备明天去找你的。”然后陈万芳看见石母手中拎着的鸡蛋“哎呦,这是干嘛!还拎一些鸡蛋来。不要住下拿了。”说着就去用手阻止石母从篮子里往外检鸡蛋。

石母阻挡着陈万芳,麻利地把二十个鸡蛋拿出,口中说着客气话:“你也知道我家母鸡多,不过这刚开春,生蛋的鸡还少,不然我就给你多拿些。”

二十个鸡蛋本来就不多,三两下被拿完了。

陈万芳搬来一个小凳子递给石母,嘴里客气地说:“海子妈你坐板凳。你也太见外了,想串门就来呗,还拿东西来。下次可不能这样。”

然后两个人客气几句。

陈万芳知道石母这时来家里的意图,直接就说:“前几天我就和二花妈说了那事,二花妈当时没有说不同意也没说同意,就说要和家里人商量下。我知道这本来就应该这样。

我就想,以你家的条件,这事肯定能成,就安心在家等她回话。结果两天她家都没回我的话。今天傍晚的时候我就去她家问话。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家不同意......”

石母满心希望而来,听到女方不同意,心里立刻就凉了半截。陈万芳以下的话便没有听进去。她就觉着,以自家的条体,以及大儿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想找一个媳妇怎么就这么难呢?

等陈万芳话落,石母好奇地问:“訾兵妈,你可知道二花她家是因为什么不同意和我家海子做亲的?”

陈万芳略一纠结便说:“二花妈你也知道是赵家的女儿,今天我听二花妈说,虽然她以前听说你家海子喜欢赌钱,但因为没有关系,只是当闲话来听。

因为我要做媒,然后二花妈就跑去问她娘家的哥哥。二花舅舅说,你家海子去年一年输了有三四百块。然后便推了你家海子这事。”

其实陈万芳还有一段话没说,大意是,人家说了,第一次输钱还没什么,第二次输得更多,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就算你家日子现在过得好,以后呢?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陈万芳的话让石母很尴尬,她无力地解释:“哪有那么多钱。”然后接着又说:“你说这整个大队,有几个人不赌钱的?许多人没结婚时不靠谱,结婚后不都好好了吗?訾兵妈,我不是吹,以我家海子的条件可不愁找不到好媳妇。”.

“那是那是,你家条件我觉得全公社都没人能比得上......”

本来石母是满怀希望而来,却是收获了失望而归。另外还赔了二十个鸡蛋。

时间到了一九七四年的农历三月。

有一天村里的大喇叭通知了一件事:县里为了枣镇公社的粮食生产实现突破,决定从今年开始,全公社适合种植水稻的土地,将逐步实行旱田改水田。因此县里派了一位董姓局长下来指导工作。

这件事情一经宣布,整个公社立刻沸腾了起来。到处都在讨论这件事情。

说起来枣镇这个地方北靠淮河南临花园湖,经常会出现洪涝灾害,天然适合种植水稻。但是这儿很奇葩,也不知什么原因,自古以来一直在种旱地作物。因此这里的农民鲜少有吃过大米的。

其实农民都知道,夏季种植水稻比某些旱地作物更稳妥,但由于根深蒂固的种植习惯,一直没人想到要去改变这一点。现在好了,枣镇终于在种植上要做出改变。

这事对石朝文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他空间中的稻谷已库存了几十万斤,却因为家中没有米,空有“仓龙”这个名头却无法往外边拿。

这下好了,到了秋天之后,家里就可以正常的吃上大米饭。石朝文对家中第一阶段的规划将会全部完成。

其实他也想过以师傅的名义拿出大米,然后因为有仓龙,就有吃不完的大米。可是又一想,哪怕以师傅的名义送来也不成,枣镇不产大米,以后他家不好向外人解释。

就在大喇叭通知的这天下午,公社大院里开进来一辆解放牌卡车。

就见车子停稳后,先是从副驾跳下一位大汉,又从后边篷布车厢里陆续下来十几个青年男女。

原来这一行人是县里派下来指导公社旱田改水田的工作组,带队的大汉是一位姓董的局长。

早已等候多时的公社干部一下子有序地围了上去,众人寒喧过后,副驾下来的大汉被梁建军让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门一关,两个人的神情都不像在外那么正式,一下子随意了许多。

梁建军拿起开水瓶,把开水倒了一点在一个空杯中摇晃几下随手倒掉,再去拿茶叶时头也没回地随口问:“老董,你先坐,我给你泡一杯茶在说话。”

董姓大汉一进屋先是扫了一服屋中的布局,然后径直走向办公桌前一张长木条钉制的长椅,不等梁建军说话便已坐下。

不过动做虽随意,坐姿却端正的很。显然平时的习惯就是那样,并不是出于对梁建军的尊重才那样的。

梁建军把茶杯放在离老董手边很近的办公桌一角,自己也和他坐在一张长椅上,并接过递来的香烟,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先给老董点燃,这才自己点上。

老董深吸了一口香烟,然后又吐出,说:“建军,你到枣镇公社一年多了,成绩做的这么出色!去年全县生猪收购,枣镇公社超额完成了县里的指标,粮食生产也小有提升。

没想到这刚过完年,你一个报告打上去,枣镇公社要进行旱田改水田的大动作,一下子就把县里不少人的且光调集了过来。我对这里不了解,你觉得把握大吗?”

“生猪的事,我也不瞒你,我是去年捡了个便宜。

枣镇村一户叫石德仁的农户,他家在去年三月买了两头猪崽养,差不多四个月的样子,就长到三四百斤。然后他家大猪卖了买小猪。

我呢,就厚着脸皮提了两瓶酒上门做客,一来二去和那家人就熟识了。偶然从他家小儿子嘴里听到一些观点,触发我在全公社鼓励养猪。

效果你也看到了。而且预计今年要比去年还好点,毕竟去年有点迟了。

至于旱改水的事,是我观察了这里一年来得到的结论。没有什么地方比这儿更适合种植水稻的。

只要本地农民掌握了种植技术和经验,我甚至可以想象,今年先试种面积小些,来年他们各大队,各生产队,自己就会自发的增加种植面积。”

“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虽然知道你做事细致稳妥,毕竟你以前在省城长大,并没有接触过农业,怕你会想当然决定这么大的事情。”

两个人接下来谈了一些以后对工作上的事情是怎么安排的,并交流了一下彼此的看法,气氛始终都挺好。

工作谈完以后,梁建军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对老董说:“对了,老董,我建议,你在这里做推广工作的这段时间,不要住公社的招待所,而是住到石德仁家去。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一家。

不瞒你说,我对那家的小儿子真的是无比的好奇。从他家传出的话,和发生在他家的许多事情,都显示着那个小孩子的际遇肯定不凡。

本来我是抱着厚着脸皮也要和他家多交往的,可惜,石德仁去年外出做小生意,始终不在家,弄的我都没有办法去他家。

你这和我不同,你就以深入人民群众为借口,直接吃住都在他家。这样就能更好地了解他家,然后看看能不能和他家小黑套交情。”

老董一下子被梁建军的话勾起了兴趣,他好奇的问;“你这么说那我就到那家人去驻点。不过你现在仔细地给我说说这家的不同之处。”

“那行,我就简单的给你说说。”然后梁建军清了清嗓子“这家男主人叫石德仁,女主人叫柳土英,家里有六个孩子,三男三女。最小的儿子五岁,叫小黑。他就是你要特别注意的人。

从石家传出的话,说是小黑是去年春天在外讨饭时拜了一位师傅,说那人已经八十年不见没有缘的人了。石家的一切变化都是因为小黑拜了这个年傅而引起的。首先要说的是他家养的两只羊和一条狗......”

等老董听梁建军说完石家的种种事情,老董不由的不对石家另眼相看。

然后他笑着说:“建军你真是有心了,不管能不能结识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你的情我领了,”

梁建军摆摆手说:“咱俩什么关系!还说什么谢啊。不过我认为你的机会不大,小黑太机灵了,一般不和家人以外的人接触。不过总要接触一下不是?”

然后他的话题忽然一转,问:“老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我的报告才打上去没几天县里就批准了?”

“这事是张劲松副主任在推动。不瞒你讲,张主任对你可是称赞了几次了。”老董没有隐瞒,直接说出原因。

在傍晚的时候,石母刚回家准备烧些猪食喂猪,这时忽听外面传来赵云恩的声音:“柳士英可在家?在家就出来一下。”

石母挑从厨房里出来,见赵云恩和一个黑大汉站在门外。

虽然打心里不待见赵云恩,可石母依然脸上堆笑地说:“是赵记呀,你找我有事吗?”

赵云恩虚引他身前的黑大汉说:“这位是县里来的董局,来指导我们公社改种水稻工作的。

今后董局在这里的吃住都安排在你家,你家可要把董局给照顾好才行。不过你放心,董局在你家吃住的补贴,到时大队会和你家算清,不会让你家因此吃亏。”

石母一听眼前的黑大汉是县里来的大官,就有点手足无措的,还好这时来人在赵云恩话落就开了口。

只见他稍微弯腰然后才说:“嫂子你好,按叫董剑,你以后喊我董剑或小董都行。今后在你家可就要麻烦嫂子了。”

这姿态做的很低,让一边的赵云恩都有点意外。

而石母原本担心这人难伺候的,现在一见来人的做派,立刻就放心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只听她说:“哎呀董局你可真客气。你若不嫌我家条件差,想住多长时间都行。”

其实石母还真不想这个人住到家里。不说有些当官的不好伺候,就说家里还有仓龙呢,那可不能被搅合。至于那点补贴,她还真不放在眼里。只是在这个年代,她可不敢拒绝。

虽然这话说的不怎么得体,但最起码没有拒绝,脸上的热情就是装出来的。

以董剑过往的经验,农村人对他们这些县里来的人,从来都是热情中透着小心翼翼,大多都想要补贴。

可他明显能感觉到这个叫柳士英的妇女不情愿他住过来。如果不是从梁建军那听到一些情况,他是不会理解这家人的心态的。

所以他等石母话落,连忙谦逊地说:“哎呀嫂子,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别喊我什么局.长的,我比你小得多了,就喊我小懂好了。

以后在你家住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我这人很好相处的。”

旁边的赵云恩见了董剑的神情,听了董剑的语气,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我怎么没感觉到你好说话?难道这人是冲着小黑师傅来的?

董剑的话说的石母心里一阵舒坦,她不由的在心中佩服:你看人家,县里的大官,人家这态度多好!还有公社的梁建军,也都是好相处的。可赵云恩呢,官不大,平时拿腔做调的。两下一比,差距就是大。难怪人家官能做大。

石母并不是一个知道收敛的人,她听来人这么一说,当即就说:“那行,我以后就叫你小懂。”

马上就到晚饭时间,石母招呼石朝海陪着董剑和赵云恩在堂屋说话,自己带着三个女儿在厨房一阵叮叮当当的忙活,她是尽可能地把家里好吃的全做了。

董剑在石朝海和赵云恩的陪同下进了石家的堂屋。一进门他便被屋中的摆设给震了一下。还好,事先听梁建军讲过,他的表情没有显露什么异常。

但一同进来的赵云恩可没有董剑的涵养,虽然他是本村人,早已听说石家所有事情,但他没有亲自来看过。此时一看石家堂屋中摆放的桌椅和床,双眼都瞪了出来。

暂新的桌椅,暂新的床,而且那样式别提多好看了,这是一般城里的家庭也难有的。

讲真心话,现在的石朝海可没有什么接人待物的能力,他虽是主人,但三个人的谈话基本上都是董剑在主导。

好在董剑对石朝文有莫大的兴趣,聊天的内容多是在探听石朝文的事情。而这些也是赵云恩也想听的,所以三个人也算是相谈甚欢。

晚上吃饭时,赵云恩在石母的虚假邀请下顺势留了下来,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估计更多的是想和董剑多呆一会,看能不能巴结上人家。

原本妇女如小孩不能上桌的传统在董剑的执意下被打破了,家人和董剑、赵云恩坐满了那张大的八仙桌。

做为一个重生人士,石朝文是知道董剑的。就是因为这次旱田改成水田,他的名声流传了好些年。

但凡上了年岁的,经历过旱改水时期的人,提起董局,无不竖起大姆指说,这是一位好官。

只是大多数人只知他是一名县里的局长,是正是副,以及大名叫什么则一概不知。

虽然饭菜准备的仓促,但当饭菜端上桌时,董剑和赵云恩又吃惊不小。

特别是赵云恩,老早就听说石家的伙食好,今天一见,真的是名不虚传。闻着那香味,他突然感到自己现在怎么这么饿呢!

“好吃!嫂子这菜烧的,简直绝了。以后我在你家驻点可有口福了。”董剑的奉承话就没有停止过。

“那是那是,这个饭菜烧的,明明只能吃两碗饭,现在我觉得四碗我都能吃下。不行喽,尝过这顿饭后,我估计我在家肯定吃什么都不香了。”赵云恩也跟着附和。

听了别人的夸奖,石母突然觉得赵云恩这人还是有一丁点可取之处的。于是宾主是皆大欢喜,场面极度融洽。

饭后,董剑好似不经意地说:“海子,我在这边要待好长一段时间,身边总要有个熟悉情况的人给帮忙,有没有兴趣来帮帮我呀!”

石朝文虽然心思成熟,但有些阅历也是没有,听董剑这么一说,在心里不由地有点佩服。

看人家这说话水平多高,虽然身边确实需要一位本地人给他跑腿,而且应当有不少人想往跟前凑。但是别看这个位置不起眼,干的好了,以后是可以被公社留用的。结果人家怎么说,是让你来帮我。

这个董剑一定存了交好自家的心思。可这话从董剑嘴中说出,就连自己都觉得顺耳,就别提老妈和石朝海是什么心情。

然后石朝文发现,赵云恩脸上有点不好看。

石朝文一下子便明白,赵云恩明知石家不欢迎他,还要留在石家吃饭的原因了。

看来他也是想要安排个人在董剑身边呀。如果自己没猜错,一定是想安排他大儿子赵元朗。自己家这是抢了他看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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