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主姓关,关车主的资料显示,没有什么正当职业,柴队长估计是跑黑车的。
登记的住址,在西城区,那里有两栋两层楼的矮房子,是海星城八九年代运输队的宿舍楼。
后来九几年的时候,运输队并到客运公司,大部分职工都搬去了客运公司的住宿楼,剩下的十几户人家都占着好几间宿舍。
听说那一带马上就要拆了。
楚凡和叶一璇都希望关车主还住在那里。
也许是心理上的迫切,楚凡车子开的很快,正当中午太阳最盛的时候到了西城区。
很大一块空地,以前都是车队停车的地方,如今被围墙围了起来,围墙上刷了好几个“拆”字。
最边上有两栋破旧的老房子,楚凡和叶一璇从围墙砸出来的缺口开进去。老房子底下到处都是垃圾,一楼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人住,二楼有人在走廊里炒菜。
从狭小的楼梯爬上二楼,有两户人正在走廊里炒菜,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婆婆。
走廊的尽头,有煤气灶和小铁锅,应该也有人住。
“婆婆,这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叫关一飞的?”楚凡先问老婆婆。
“关一飞?”老婆婆口音挺重,好像没有听太清楚楚凡说的。
“你找关一飞干嘛?拆迁的事情?我跟你说,你找他没有用,就算他同意拆,我爸妈也不会同意。”隔壁的小伙子说话的时候头都不抬。
看来关一飞确实还住在这里,只要住在这里,不用到处找,楚凡就放心了。
“兄弟,不是拆迁的事情,是有些私事找他聊聊。”
“呵呵,又是讨债的吧?那你估计得扑空,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
“小伙子,你找一飞啊?他咋了,犯事了?唉,这一飞啊,以前挺好一人,咋就变成这样了?”用煤球炉子炒菜的老婆婆说道。
“老婆婆,你也认得关一飞?”
“怎么会不认得?”小伙子在那边嚷道:“以前他们都是车队的同事,现在又是同一个战壕里的人。”
“什么同一个战壕里的?傻小子,不要乱讲话。小伙子,我现在没空和你多聊,我女儿在那边开了一家麻将馆,今天好几个人在她那里吃饭,我还要炒几个菜才行。”
楚凡和叶一璇相视一眼,看着站在那里抽烟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年纪不大,估计比楚凡还得小一两岁。
“去外头买些卤菜和啤酒过来,我和你们聊聊,反正关一飞现在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你们的。”
“我这就去买。”叶一璇跑着下楼。
“兄弟,你女朋友不错,够味。”小伙子炒好一个菜,还有切好的一个菜也不炒了,引着楚凡进屋。
这顿酒一喝,楚凡算是摸清了关一飞的情况。
运输车队并入客运公司的时候,顶他父亲的班进入运输车队的关一飞被分到客运公司维修班,嫌弃工资不高,停薪留职之后借钱买了一辆小车跑黑车。
因为在运输车队上班好几年,客运公司和各部门的人认识不少,给他开黑车提供了不少便利,刚开始几年倒是赚了不少钱。
有一年,两伙跑黑车的干架,关一飞是其中一伙人的几个头头之一,受了伤不说,还被罚了不少钱,车子也卖了。
关一飞不得不回到客运公司上班,因为对安排的工作岗位不服气,又和公司领导干了一架。后来还是曾经和关一飞父亲关系很铁的一个退休老领导出面调解,帮他保住了这一份工作:一天到晚在客运站到处溜达,提醒乘客不要随地吐痰丢烟头。
本来就喜欢喝酒打麻将的关一飞,从那个时候开始酒瘾更大,一喝酒就往麻将馆跑,本来就不多的工资全送给了麻将馆,还欠下一屁股的债。
“关一飞的父母呢?”楚凡听小年轻说了半天,问道。
“听我父亲讲,他父亲曾经是运输车队的一个小队长,退休不久就死了。他母亲,没见过,也没有听谁提起过。”
“他母亲一直住在乡下,他父亲对那门亲事不满意,从来没有带他母亲来过城里,我们谁都没有见过。”这楼的隔音很差,搬一个小板凳坐在走廊里吃饭的老婆婆在外头说话。
“婆婆,那你知道他母亲现在在哪吗?”
“听说早就死了。他有一个儿子,在外地打工,也是好多年没有见过了。关一飞老家现在就一个老婆在乡下做农活,他啊,没有钱花的时候,或者没有吃的了,就跑回老家向他老婆要钱,再背一大袋子吃的过来。”
这都什么人啊?楚凡和叶一璇相互对一下眼神,都有些没有办法理解。
小伙子眼神不错,察觉到楚凡和叶一璇的小心思,笑道:“关一飞的老婆不会离开他的。这两栋楼说是宿舍楼,运输车队并入客运公司的时候我们继续住在这边的每一户后来都是交过不少钱的。现在要拆迁,不给个几百万,他想拆?门都没有!几百万啊,关一飞有了几百万,还不得天天都有一帮女人围着他?他老婆又不傻,怎么可能会和他离婚?和你们两个说,我家里当初分到的房间比关一飞还要多,我父亲说了,没有一千万别想拆。这不,担心他们开发商晚上来强拆,我从厂里辞职回来,一天24小时住这里。没有办法,父母经常加晚班……”
“真要强拆,就你们这几个人能顶的住?”楚凡大学里学的建筑,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
“他们敢来,我就敢拼命。这么大一块地皮,每一户就赔偿那么一丁点钱,想的美!”
小伙子喝些酒,说话嗓门很大,口水飞溅。
楚凡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斜挎包里的符纸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