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支小队是霍知武领头的,他们齐整地站在大本营门口,蓄势待发。
沐怀夕也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物,挎着小药箱跟在队伍最后。
霍知武从参谋室出来,看到沐怀夕还是犹豫着开了口,“嫂子,要不你跟下一批一起吧?我们急行军,对你来说太辛苦了。”
沐怀夕抿唇,摇了摇头。
“我可以。”她说的斩钉截铁。
沐怀夕这样说,并不是盲目自信。她一直都有锻炼身体,无论是爬山还是跑步,除了坐月子外从没有中断过。
而到了雨林之后,她的体力和耐力更是有了飞跃式的成长,毕竟这里的工作强度比卫生院高出太多,若没有个好身体还真扛不下去。
先前几次来往营地与驻点的巡查,也让她积攒了在玉林中行走的经验。
“我可以的”,沐怀夕并没有过多负重,她强调了一遍后又说道,“若是跟不上我会提出来的,不会耽误你们。”
霍知武没办法。
先前队伍里还真没有夫妻一齐在战场的,若沐怀夕只是家属,那他还能用战场不安全拒绝她,但她是一名优秀的军医。
就像沐怀夕说的那样,在战场上她首先是一名军人,然后才是一位医生。
目前谁都不清楚应营长的情况,若有军医坐镇,的确有许多好处。
霍知武心知肚明,自己劝不动她,但又不得不劝。他作为指导员,处理过不少士兵的家里事,应明诚如今情况不明,可不能让沐怀夕再有些什么事。
但打心底,他是敬佩沐医生的。
霍知武不再言语,而是抬手向她敬了个军礼,转身走到队伍最前方,下令:“出发!”
冬日的雨林还算清爽,路边许多藤蔓焕发新生,柔枝倒比夏天时候好对付的多,蚊虫暂时没遇到过,倒是跟树枝上一条倒挂的青蛇对上了眼。
但小东西显然没想到她会发现自己的伪装,噌的一下就溜走了。
沐怀夕收回目光,继续按照古法吐纳换气,脚下一步不停,跟着前面的兵士们沉默行路。
她的步子倒是能跟的上,只是士兵们都背着至少三十斤的负重,她的小药箱还被霍知武安排人背上了,除了腰间的水壶,完全是轻装上阵。
第一天的行军在夜色中结束,队伍停在了一座小山前,依着山扯起了雨棚,有人去割草整理周围,也有人负责检查安全,驱赶野兽,所有人有序忙碌起来。
沐怀夕拿着驱虫粉,正打算去帮忙,就被人拦下了。
“嫂子,你休息吧。驱虫粉我们也备了,先前您做的,可好用了!”还带着稚气的小兵笑着将她送到了雨棚下,又指了指雨棚外的一处,“一会会在这里点篝火,到时候我给你送热汤!”
沐怀夕点点头,坐在了提前铺在地上的草叶上。
她知道部队一切都有章程,自己坚持行动的话怕是会打乱他们的安排。
一天下来,说不累那是骗人的,特别是一开始担心自己跟不上,呼吸和步伐一同凌乱。
她定了定神,取了金针出来,挽了裤腿扎了几处穴位,稍稍肿胀的小腿立马感觉有清流流过,舒爽得令她眯起了眼。
等到小腿上的疲惫消失,沐怀夕又脱下了鞋子,她为了这次行军还准备了别的。
沐家的人,因为遗传都有些扁平足,长时间站立或是行走都很容易疲劳,好在沐家先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在医书上记载了针灸、锻炼的方法,她按着练了半年,倒是有了些好转。
不过如今这么高强度的行军,她怕还会拖后腿,就制了解乏疏血的小膏药,正贴在脚心的位置。
她揭下来的膏药已经被汗水浸透,药膏黑乎乎的贴在脚心位置,但脚掌很是舒爽,一点也不疼。
沐怀夕对这次制的药很满意,而且这方子并非她从旁的医书上看来的,而是她自己拟出来的。
她这边收拾完,霍知武才过来,蹲在她身边笑着举起了大拇指,“真没想到,你还真能跟得上。”
沐怀夕也回了他个大拇指,“可千万别因为我耽误行程。”
“哈哈哈哈”,霍知武大笑,“谁耽误也不会是你耽误,你怕是恨不得立马飞到老应身边吧。”
沐怀夕笑笑没回答。
而霍知武却好似只是借这句话开了个头,继续语重心长地劝她,“但不要太担心老应。他是兵王,是独立营的招牌,肯定不会有事的。”
沐怀夕点头。
“嫂子,你还是要多注意自己,我知道你能跟上,但千万不要勉强,万一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可别老应什么事都没有,你再累坏了。”
沐怀夕心里淌过丝丝暖流,她明白霍知武是在担心自己,更加用力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履行好医生的职责,就拜托你们将明诚安全带回来了。”
“好!你放心!”
这次谈话后,小队的行军速度又快了些,很快就走出了我军监控的范围,逐渐靠近了敌军所占领的区域。
偏偏雨又落了下来。
沐怀夕坐在大芭蕉叶下,啃着被打湿的干粮,望着不断滴落的雨发呆。
突然她耳朵动了动,几乎和警戒的士兵一同站起来。
“嘘——”警戒哨被吹响,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向前冲,沐怀夕却自顾自往后退,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着。
厮杀声不断,她垂着眼盘算自己带的药物,又想刚刚在附近看到了哪些止血的药材,可以拿来用。
但她突然扣住了水壶旁的药包,等身侧的风猛袭来时,利落转身将毒球砸了过去。毒球砰的一声爆开,屏住呼吸的沐怀夕抬起另一只手,锋利的匕首挡住了那人的武器。
“啊!”那人也顾不上自己的武器,他捂着眼惨叫,却被沐怀夕狠狠戳进了心窝。
“哈...哈...哈...”,沐怀夕喘着粗气,目光定格在他不断溢出血沫的嘴角,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曾在心里无数次想过,万一遇到了敌人近身要如何反击,刚刚她的反应应该也很迅捷,只是脑袋里似乎有根筋崩断,后知后觉涌起了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