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艰难的对话

对于蒙特利亚教授的回复,甘宁并不感到奇怪。

事实上,他在这次行动前再次咨询教授的态度另有它意。

接过同伴递来的羊皮纸卷,掂了掂,感受着纸卷上散发出的淡淡血色光晕,甘宁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只不过他依旧没有理会同伴的正事,自顾自答道:“北区禁魔节比贝塔镇其他区域的禁魔节更热闹,是因为北区人之前没有过禁魔节的必要……这个魔法洼地里,绝大部分居民都是戏法师,一生中大半时间都在过禁魔节……所以,当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也需要过禁魔节的时候,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快乐旁人很难理解……用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先生的理论来形容,这种热闹大概是出于某种补偿心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同伴皱着眉,表情有些不耐烦。只不过他的脸仿佛花岗岩雕琢的,不论皱眉还是不耐烦的表情,都显得很不自然。

“我还是更喜欢你戴着面具的样子,你的消颜魔法用的实在是太烂了。”甘宁撇撇嘴,将那个细长的羊皮纸卷收进怀里,耸了耸肩,转身,一把扯开阁楼间略显狭窄的窗户,冲外面大吼一声:“芜湖!诸位!禁魔节快乐啊!祝我今天一整天也快快乐乐,顺顺利利!”

窗外街上立刻响起一片嘈杂的欢呼与响应。

同伴错愕片刻,才回过神,猛然冲上前,将兀自站在窗边的男巫一把拽到身后,不放心的向外瞅了几眼,确认没有人抬头看,才回过身,一脸恼火。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你用真容大喊大叫,是想把三叉剑的人招来吗?不要命辣!你不要命没关系,坏了教授的计划你负的起责吗!”他压低声音咆哮着,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皱起,露出艰难的愤怒表情。

“安啦,安啦,不要那么紧张。”

甘宁陪着笑脸,伸手在对方怀里摸了摸,摸出一个标记着‘九号’的乌鸦面具,一把扣在同伴脸上:“我还是更习惯跟戴着面具的你说话……”

九号乌鸦扯下面具,愤怒不减。

甘宁摸了摸鼻子,态度依然轻松:“教授跟我说过一句话,人生最大的错觉,就是陌生人会在乎你……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你平时没有那么多注意力放在一闪而过的路人身上,就不用担心路人会在乎你一闪而过的丑态……不过你放心,我也没那么不小心,刚刚我的脸一直藏在窗户阴影里,下面的人绝对看不清的。”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得意。

“不要摸鼻子,不是个好兆头。”

九号乌鸦打断甘宁略显啰嗦的解释,主动将面具扣在脸上,声音立刻低沉了几分:“……至于你那些理由,大可以在丹哈格的法庭上对那些老头子说,不用给我解释。”

甘宁也拿出自己的三号乌鸦面具,扣在脸上。

“大家又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别那么小心。”

或许为了加强同伴的信心,这次他破例多分析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因为那支失事的北区巫师猎队,助教团与校工委的人手这几天都被洒进沉默森林里了,连带着学校守护法阵的大部分注意力也在那边,放松了对镇子的监控,这对我们很有利……至于贝塔镇上的那些三叉剑,因为搞不清助教团在忙什么,这两天一直偷偷摸摸跟在他们后面调查,整个镇子就剩下了管委会雇佣的北区巫师巡逻队,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又因为今天的禁魔节去参加基尼小屋的弥撒……只要我们堵住蛊雕街入口,拦住他们几分钟,目标周围一时片刻就会处于相对保护真空,是执行计划的绝佳机会……”

“我们能拦住北区大巫师吗?”九号乌鸦语气带着一丝怀疑。

甘宁举起手,晃了晃,那支细长的羊皮纸卷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的手中,在指间欢快的翻滚着:“你觉得教授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答应我们在白天冒险了?或者说,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去找教授?我需要的是教授的支持,而不是他的意见……这两个词意思有很大不同。”

……

……

此刻,在樱花酒馆喝着苹果汁的郑清,并不知晓北区边缘的杨派涅耳旅馆里有一位自己的熟人正对自己虎视眈眈。

他正在与科尔玛进行一场艰难的对话。

这一次他来蛊雕街,表面是想通过科尔玛的口说出那支北区巫师小队失事的‘新闻’,给辛胖子一个交代,方便他之后借助校报的调查力量查询那些可能存在的‘乌鸦’的下落;实际上,他也想通过科尔玛,了解更多关于那支小队的消息,或者尝试向科尔玛兜售这件事与‘乌鸦’有关的想法。

只不过他的打算在第一阶段就被挡住了。

虽然北区大巫师一见面就提及了‘逆位高塔’的话题,为郑清开口起了个好头,但也仅此而已。在接下来的聊天中,他用尽各种办法,想要把聊天内容拐到那支失事的北区巫师猎队上,但樱花酒馆的主人却一直不搭茬。

当他聊‘边缘猎队在去年冬狩表现很好,北区巫师其他猎队去沉默森林表现怎么样’的时候,科尔玛大谈特谈‘北区猎队的组织结构、帮带模式’,与辛胖子一起痛斥学校猎队对私人狩猎活动的限制。

当他提‘今年黑潮比往年弱,北区有没有组织猎手去沉默森林打秋风’,科尔玛又开始分析舆论对北区巫师的围剿,吐槽北区发展的束手束脚,每个小举动都会引来周围其他巫师群体侧目与议论。

到了最后,郑清就差直接问‘北区巫师最近死人了吗’这种很不礼貌的问题了。

辛胖子最初还觉得今天与北区大贤者的聊天收获满满,听到了许多关于北区的第一手表态,感觉不啻于一次专访。但随着郑清越来越焦躁,以及话题转换越来越生硬,他慢慢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渐渐安静下来。

倒是萧笑,没有KPI的限制,站在第三方角度,很快就意识到郑清的每一个问题不是无的放矢,早早抱着他的黑壳笔记本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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